會通比較文學分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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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比較文學就是“文學比較”

比較文學初興時，在法、英、德、意、俄等歐洲諸語種中，都名不副實:比較文學并非文學比較，法國學者巴登斯貝格說是:“‘有人說“比較文學!”文學比較!這是毫無意義又毫無價值的吵鬧……’不消說，一種被人們這樣理解的比較文學，看來是不值得有一套獨立的方法的?！保?］32到了美國，文學與相關(guān)學科比較作為新興的研究領(lǐng)域，也不叫文學的跨學科比較，而稱為科際整合。自稱“中國學派”方法的單邊主義闡發(fā)法，雖經(jīng)修正，更名為雙邊主義的闡發(fā)研究，文學比較意識依舊成為缺失?？傊?，比較文學與比較無關(guān)，已經(jīng)成為一代又一代，國內(nèi)又國外的許許多多的比較文學學者的口頭禪。然而，比較文學百年史表明，比較文學就是文學比較。這是我早已在中國比較文學學會第六屆年會(成都1999年)上提出的觀點［5］。其實我說不孤:不僅是我所提出的“打通研究”之說為隨后出版的陳惇、劉象愚先生的《比較文學》所印證:“比較文學……是一種跨越和打通各種既定界限，具有宏觀視野和開放性特征的文學研究?！保?］12而且是“比較文學就是文學比較”之說，也再次與法國學者布呂奈爾等著《什么是比較文學》的觀點形成異域共鳴?！妒裁词潜容^文學》再三申辯:比較文學就是文學比較，只不過是由于歐美比較文學界如同中國比較文學界，未能對比較概念的內(nèi)涵予以提升與明確，使其失之模棱兩可而顯得不那么自信。其開篇《引論》指出:“1951年，我們對一種對比較的否定初次感到驚訝”，那就是當時無可爭議的比較文學大師卡雷為基亞《比較文學》初版所寫的序言?！捌嫣氐谋容^文學竟是不進行比較的!教條無疑是很束縛人的。假如像艾瓊伯他1963年的一本著名的小冊子(1977年再版)所號召的那樣，‘比較不是理由’，假如甚至比較不是比較文學存在的理由，起碼它提供了一種應(yīng)該恰如其分地使用的材料。在很多虛假的比較中，其中必然存在著導(dǎo)致發(fā)現(xiàn)一種影響或照耀想象的領(lǐng)域的一種比較。

比較在比較文學中起著一種啟發(fā)的作用?！容^文學還是文學，它并不禁止進行比較。這是兩個顯而易見的道理，是兩個盡人皆知然而有必要提一提的真理。因為，一旦迷惑于這種矛盾便可能會把它遺忘。”［7］3－5結(jié)尾《接近一個定義》與《引論》呼應(yīng):“那么，比較文學是否有一種方法的專利呢?歷史學方法，遺傳學方法，社會學方法，統(tǒng)計學方法，文類學方法，比較方法，它根據(jù)需要，每一種都使用?？偟恼f來，比較方法無疑應(yīng)該是它的專長。不過這也是在國際間文學關(guān)系中的運用最感困難的方法，除了涉及到翻譯作品的時候以外。在忽略對這種方法加以完善的同時，比較學者維持了他們標簽的模棱兩可的狀況，并且最終背離了要使比較文學成為一個專門學科，而遠不是作為文學批評的一個單純的分支的精神。不過我們?nèi)匀幌嘈?，如果處理得當，比較一定能在比較文學中恢復(fù)自己的權(quán)力?！保?］227顯然，布呂奈爾等所說的“在很多虛假的比較中，其中必然存在著導(dǎo)致發(fā)現(xiàn)一種影響或照耀想象的領(lǐng)域的一種比較”等，就是指潛在的“陰比”。如今，當我們有了文學比較的“陰比”與“陽比”、暗比與明比、直接比較與間接比較的觀念之后，再回過頭來重讀法國學者梵•第根的《比較文學論》，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關(guān)于異同比類關(guān)系的“陽比”與傳受變異關(guān)系的“陰比”相反相成的思想，早在其中:“那對于用不相同的語言文學寫的兩種或許多種書籍，場面，主題，或文章等所有的同點和異點的考察，只是那可以使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一種影響，一種假借，以及其它等等，并因而使我們局部地用一個作品解釋另一個作品的必然的出發(fā)點而已?！保?］57意思不正是說，顯在的求同存異有助于發(fā)現(xiàn)潛在的影響、假借等傳受變異關(guān)系，從而成為傳受變異研究必然的出發(fā)點嗎?隨之而來的是，“如果他要知道在《冒失鬼》《唐•璜》或《怪吝人》諸劇中，莫里哀的獨創(chuàng)之處，那么他便不得不先知道莫里在倍爾特拉麥，莫利拿或西高尼尼，柏魯特等諸外國作家中所獲得的是什么，并貼近地研究他們的類似之點和不同之處”［8］53。意思不正是說，潛在的傳受變異關(guān)系確定之后，仍然需要借助顯在的異同比類關(guān)系研究來考查其類似點和不同處，將其傳受變異研究推向深入嗎?

二、塞翁失馬，漢語“比較文學”名正言順

“比較”概念在有關(guān)現(xiàn)代漢語辭書中被詮釋為:“確定事物異同關(guān)系的思維過程和方法。根據(jù)一定的標準，把彼此有某種聯(lián)系的事物加以對照，從而確定其相同與相異之點，便可以對事物作初步的分類。但只有在對各個事物的內(nèi)部矛盾的各個方面進行比較后，才能把握事物間的內(nèi)在聯(lián)系，認識事物的本質(zhì)。”［9］3543顯然屬于對由非我的一元暨中心的西方文化語境生成的“比較”概念的傳譯，與生成于一元暨多元的中國文化語境的傳統(tǒng)漢語“比較”，“官府對差限期完成差事，到期查驗。如逾期未能完成，即加杖責，稱比較，也叫比卯”［10］917，有著較大的出入。傳統(tǒng)漢語根源于印度因明學，由因及果，由果推因的“比量”，似乎與強調(diào)邏輯關(guān)聯(lián)的西語“比較”的意義更加接近:比量即比較。如《顏氏家訓•勉學》:“世人但知跨馬被甲，長鞘強弓，便云我能為將;不知明乎天道，辨乎地利，比量順逆，鑒達興亡之妙也?！北攘颗c現(xiàn)量相對:現(xiàn)量相當于直覺，例如對音、色、味、煩躁、清爽的感覺與寒熱、堅柔的觸覺;比量相當于推理，例如見煙思火，由山上之煙推知山上有火?！段男牡颀?#8226;論說》:“原夫論之為體，所以辨正然否，窮于有數(shù)，追于無形，跡堅求通，鉤沉取極;乃百慮之答蹄，萬事之權(quán)衡也?！庇袛?shù)的現(xiàn)量對無形的比量，對現(xiàn)量的有數(shù)的感覺要“跡堅求通”，對比量的無形的推理要“鉤深取極”，而無論是直覺還是推理，都要透過表象而悟入，故為“百慮之筌蹄”?！氨嬲环瘛庇稚婕罢娆F(xiàn)量與真比量、似現(xiàn)量與似比量的分別，比量本身又有他比量與自比量之分。比量正是《文心雕龍》所強調(diào)的論說文體的方法，也正是《文心雕龍》實現(xiàn)其體系建構(gòu)“體大而慮周”的方法。如果不是早期譯者為反傳統(tǒng)而反傳統(tǒng)，為創(chuàng)新而創(chuàng)新，變漢語以單字為語義單位為以多字合成詞為語義單位，將法語littératurecomparée與英語comparativeliterature譯作“比”而非“比較”，那么，雖不能將西語“比較”的各種意義囊括其中，也足以將比較文學之“比較”的意義囊括其中。“比”為會意字。甲骨文從二匕(取象婦女跪拜)相并，會夫婦比肩親近之意;金文相同;篆文使之整齊化;隸變后楷書寫作比。

《說文解字•比部》:“比，密也。二人為從，反從為比?！薄氨取迸c“從”都從二人，“從”為二立人，表示跟隨;“比”為二跪拜之人，為夫婦比肩之象，有匹合之義。故本義為匹合。進而引申為:和順、親和;相近、親近;并列、緊靠、密列;勾結(jié);比擬、類似;比量、考校;參照、按照;追征;六藝之一:指物譬喻，比物連類;六十四卦之一，坤下坎上等。與“比”字上述義項有關(guān)的詞匯，除“比量”之外，又例如:比順，同順比:親和;比和:一心一德;比周:一謂結(jié)黨營私;比方:一謂比較;比肩:一謂并肩;比類:一謂合乎舊例;《比雅》:清馮亮吉撰;比倫、倫比:比擬、類比;連類比物，比物連類;比目、比翼:相反相成?？傊?，“比”的意義完全涵蓋了比較文學的比較、參照、比物連類、求同存異、相互闡釋、彼此發(fā)明、包容、認同、親和、和順、多元共生、和而不同、相反相成等所有意義?！拜^”為形聲字。篆體作車爻，從車從爻;隸變后楷書寫作車爻;俗作較，改為交聲?！墩f文解字•車部》:段玉裁注:“車爻，車輢(車廂兩旁可憑倚的木板)上曲鉤也。從車，爻聲?！北玖x為古代車廂兩旁可憑倚的木板上用作扶手的曲木或曲銅鉤，讀juè。引申作車廂;通“角”，表示競逐;又通“校”，表示比較;或相當于比。顯然，現(xiàn)代漢語“比較”一詞極大地損害了“比”字的外延與內(nèi)涵。

其實，漢語“比較”本為并列詞，既“比”且“較”。換句話說，如果說漢語比較文學的“比較”詞不達意，問題也是出在遵照西方語言學而建構(gòu)的現(xiàn)代漢語規(guī)范及其應(yīng)用上?，F(xiàn)代漢語的“文學”被詮釋為“社會意識形態(tài)之一”，“專指用語言塑造形象以反映社會生活，表達作者思想感情的”語言藝術(shù)。同樣成為西方現(xiàn)代“文學”概念的轉(zhuǎn)譯。雖說中外古代許多語言都曾將所有用文字書寫的書籍文獻統(tǒng)稱為文學，法語的文學(Littérature)與英語的文學(Literature)至今仍然保留著文獻之義，但是生成于一元暨多元的中國文化語境的古漢語“文學”，也較生成于一元暨中心的西方文化語境的古代歐美“文學”概念，更貼近比較文學的意義:因為前者具有“一種學問”與“一門學科”的意義?！拔摹睘橄笮巫帧＜坠俏南裥夭坑写坍嫷幕y形，為古代紋身的寫照;金文稍繁;篆文省簡;隸變后楷書寫作文?！墩f文解字•文部》:“文，錯畫也。象交文?！彼尀橐炅x，本義為紋身?！抖Y記•王制》:“東方曰夷，披發(fā)文身，有不火食者也?！庇钟米骰y、紋路;象形文字、漢字、甲骨文;文辭、文章;書籍、文獻;自然與社會具有規(guī)律性的現(xiàn)象;由禮樂制度等構(gòu)成的文化;華麗而有文采，文質(zhì)彬彬;柔和、不猛烈，溫文爾雅;掩飾，文過飾非;法令、條文，舞文弄墨。“學”為會意字。與“教”同源。甲骨文為雙手擺布算籌形，表示學習計算;金文加子，表示教孩子進行計算;又加攴(手持棍形)，強調(diào)督導(dǎo)之意;篆文承金文，也分為二體;隸變后楷書分別寫作“學”與“斆”，后二字表義有了分工;今簡化為“學”與“敩”。《說文解字•斆部》:“斆，覺悟也。從教從冖。冖，尚蒙也。臼聲。學，篆文斆省?！北玖x為對孩子進行啟蒙教育，使之覺悟，包括教與學兩方面。讀xiào，表示教導(dǎo)，使之覺悟。此義后來專用“斆”來表示，如今則用教來表示。讀xùe，表示學習，接受教育。進而引申為模仿;由學的成果引申為學問;再引申指學科、學派;又由學習的地方引申指學校。由此可見，“文學”即關(guān)于文章的學問，或關(guān)于詩文的學科，具有學問與學科的意義。即使是南北朝時宋文帝設(shè)立儒學、玄學、史學、文學四館，梁昭明太子蕭統(tǒng)編《文選》，令文學獨立于經(jīng)、史、子之外，也同樣視文學為學問與學科。同時，也具有文教的意義，以及文獻與經(jīng)典的意義，后來也泛指文才或文藝作品。

總之，漢語“文學”不僅強調(diào)文、經(jīng)、子、史兼容并包，而且強調(diào)通過各種知識的會通，修煉學養(yǎng)，開闊視野，提高認識，形成境界。漢語“文學”概念應(yīng)用于比較文學，最大的貢獻就是令其成為一門會通各種知識的學科。顯然，現(xiàn)代漢語“文學”一詞使傳統(tǒng)的“文學”概念的上述意義損失殆盡。由此看來，在某種意義上，正是高喊傳統(tǒng)漢語、漢字為死語言、死文字者成事不足的類似行為，將傳統(tǒng)漢語、漢字變成了死語言、死文字。其實，基于“說話”、“話本”、“詩話”、“詞話”、“曲話”等現(xiàn)成概念，將詩歌、小說、戲劇、散文的藝術(shù)集合名之為“詩文話”，再恰當不過了。就算是為了簡便，也不妨無為而無不為，依照古人，繼續(xù)稱其為有韻之詩與無韻之文的共同體“詩文”。綜上所述，如果取中國文化傳統(tǒng)之義，將法語LittératureComparée與英語ComparativeLiterature譯作“比文學”，那是再貼切不過的了。即使為了與時俱進，與西語對應(yīng)，也未嘗不可以譯作“比較文學”，只要我們不去邯鄲學步，拿現(xiàn)代西語“比較”與“文學”的意義作為漢語的意義，甚至省去文學概念的文獻意義，便不會有今天的聰明反被聰明誤:只須將“比較”理解為既“比”且“較”，并保持“文學”的傳統(tǒng)意義足矣。遺憾的是，當年胡適、傅東華等在賤中學而貴西學，一心洋為中用，改造中國的時代大潮之下，直譯法語LittératureComparée與英語ComparativeLiterature為比較文學，不敢越雷池一步，求忠實而淪為叛逆。當然，塞翁失馬，隨著中國文化傳統(tǒng)的回歸，漢語比較文學反而成為世界各語種中最為貼切的概念。

三、比較文學的文學比較，就是“會通研究”

至此有兩點已經(jīng)明確:一是比較文學的“比較”，是一種比較、參照，一種強調(diào)跨越、會通異質(zhì)文化與學科的比較、參照;二是只有比較文學才以“比較”作為根本方法，并將所有的方法都織入比較、參照、跨越、會通的比較方法譜系，并由此形成無用之用的學科特性［3］。據(jù)此，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方法，我們將比較文學的“比較”名之為“會通研究”。反過來講，比較文學的“會通”，實質(zhì)上就是指比較、參照、跨越、會通。“會通研究”，就是指在認可的前提下，跨越而非解構(gòu)異質(zhì)文明民族文學的界限，文學與相關(guān)學科的界限，文學與文化的界限，使之融會貫通?！皶睘闀庾帧＜坠俏南逻吺莻}體，上邊是倉頂，中間是倉門，用儲存谷物的糧倉來表示，聚匯之意;金文在倉中加出小點，聚合儲糧之意更加明確;篆體將倉體訛為θ;隸變后楷書寫作會。《說文解字•會部》:“會，合也。從亼，從曾省。曾，益也。”本義為聚合。具有聚合、會合、青銅器名、符合、計算(音kuài)、旗幟(音kuài)等義項;后又發(fā)展為巧逢、巧合、機遇、領(lǐng)會、理解、能夠、擅長、精通、應(yīng)當、可能、組織、集會等諸多義項?！巴ā睘樾温暭鏁庾帧＜坠俏膹尼?半條街)，從甬(表示桶狀物)，會通達之意，甬也兼表聲;金文大同;篆文另加義符止(腳)，以強調(diào)走到之義;隸變后楷書寫作通?！墩f文解字•辵部》:“辵甬，達也。從辵，甬聲?！北玖x為通達。后世發(fā)展為到達、傳達、(使之)通暢、流通、溝通、連接、交換、陳述、通曉、精通、博識、往來交好、普遍、一般、全部、整體、男女私交等諸多義項。“會通”出自《周易•系辭上》:“圣人有以見天下之動，而觀其會通，以行其典禮。”意思是會合變通。引伸為隨事處理。

作為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，百年比較文學則賦予“會通”以“會合溝通”、“溝通有益”、“會合交流”、“交流有益”、“會合對話”、“對話有益”、“會合博識”、“博識有益”、“普遍領(lǐng)會”、“領(lǐng)會普遍性”、“整體理解”、“理解整體性”、“實現(xiàn)一般性”，賦予“會通研究”以“促進溝通、交流、對話”，“研究溝通、交流、對話及其有益性”的意義。換句話說，會通概念古已有之;作為方法則孕育于古代，生成于現(xiàn)代:孕育于一元暨多元的中國文化語境，生成于現(xiàn)代中國的學術(shù)研究，標舉于當下中國比較文學。需要明確的是:雖然打通可實現(xiàn)會通，但會通不是打通，會通研究不是打通研究，二者不可相互替代、混用。一方面，會通追求跨越、整合而非解構(gòu)，打通則容易令人聯(lián)想到結(jié)構(gòu)主義的解構(gòu)。另一方面，打通作為方法，來自于錢鐘書對《管錐編》等研究方法的自我總結(jié)，而《管錐編》的打通，不僅不受跨民族、語言、文明與跨學科的比較參照局限，而且是非跨民族、語言、文明與跨學科的考證傳受、追查變異、求同存異、比物連類、相互闡釋、彼此發(fā)明，占據(jù)半壁江山，他本人因此極力反對將其《管錐編》《談藝錄》等定位為比較文學研究，反對將其打通方法作為比較文學方法的意義，自在其中。當然，如同雖說《管錐編》《談藝錄》等乃比較文化著作，但比較文學自在其中;雖說比較文學的會通不是打通，但“使之相通”的打通自在其中，或說會通并不排斥作為意動用法“使之相通”的打通。其實，錢鐘書所謂捉置一處的打通也并非傾向解構(gòu)。再一方面，會通比打通更能涵蓋百年比較文學賦予文學比較的特定意義，例如:會合、巧合、整合、誤會、誤讀、重讀、溝通、交流等。為此，有必要將中國比較文學的方法由打通修正為會通。

雖然有種種證據(jù)表明，會通研究已經(jīng)成為現(xiàn)代中國學術(shù)界的一種基本的共同規(guī)范與方法，對此，楊義先生的《會通效應(yīng)通論》有詳細論述［11］［12］［13］，但是，現(xiàn)代中國比較文學卻令其成為本學科的專門方法，并貢獻于國際比較文學。當然，二者同中有異:雖然都表現(xiàn)為融會貫通古今中外的各種門派、各種學科的知識;“可以在學科割裂共生的知識時，還原知識的完整性;在斷代割裂歷史的因革時，疏通其內(nèi)在的脈絡(luò);在成見遮蔽其事物的真相時，透視其深層的本質(zhì)?！瓕嵸|(zhì)是反割裂，反遮蔽”。但是，后者強調(diào)不受語言、民族、國別的限制，強調(diào)跨異質(zhì)文明與跨學科，前者則可以如此，卻并不強調(diào);前者作用于民族或國別文學研究，“對同一命題進行多角度、多層次的觀照”［13］117，后者則謀求不受語言、民族、國別、學科限制的文學溝通、對話、交流，互證互釋，多元共生，致力于相同、類同與相關(guān)命題的傳受變異研究、異同比類研究、闡釋發(fā)明研究。